【赤黑/HE】盛夏
点文者：@茉音
Chapter1.初夏
初秋的天气依旧残留着盛夏时节的炎热，明亮的阳光照亮学校的每个角落，微微泛黄的树木向着阳光努力地生长。
等待上课的黑子哲也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教学楼下是来来往往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他忍不住想起昨天的那一瞬。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呢？
比玫瑰红还要明亮，比火红还要深沉的蔷薇红。
就好像盛夏的太阳，张扬耀眼。
帝光高中开学典礼上，原本坐在最后一排打瞌睡的黑子哲也被身边一片议论声吵醒。揉揉眼睛，他看到主席台上那个引人注目的新生代表，然后这么想到。
仿佛感受到黑子的目光，红色少年抬头望向他。黑子一愣，异色的双眸如镶在皇冠中央的宝石璀璨动人，让人惊叹这份独一无二的美。对方浅浅一笑，继续口中流利的演讲。
一股奇怪的感觉在胸口处弥漫，为什么觉得他处处都是那么熟悉？可自己明明没有和他见过面。
“这儿没有人坐吧。”
好听的声音打断黑子的思绪，“啊。。。这儿没有人。”黑子连忙回答道，转头看到面前的人不由一愣。
红色的少年拉开铁质椅子，有条不絮地放书包拿出书，做好课前准备。“我叫赤司征十郎，你呢？”少年平静地开口问身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黑子。
“黑子哲也。”
“可以叫你哲也吗？”少年微微一笑。
黑子点点头，一瞬间觉得少年微笑的时候，窗外穿过浓厚白云的太阳格外明亮。
“不管是谁，如果遭到别人的谴责或是怒斥，都是不会感到愉快的。但我却从人们动怒的面孔中发现了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常他们总是隐藏起这种动物本性，可一旦遇到某个时机，他们就会像那些温文尔雅地躺在草地上歇息的牛，蓦然甩动尾巴抽死肚皮上的牛虻一般，暴露出人的这种本性。见此情景，我总是不由得毛骨悚然。可一旦想到，这种本性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格之一，便只能对自身感到由衷的绝望了。。。*”
（注：*处摘自《人间失格》。）
读完课文的黑子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老师居然点了他这个存在感低到负数的人读课文。要不是一向认真听课的赤司，自己这会还在神游状态。“谢谢你，赤司君。”黑子对身边的赤司道谢。
对方点点头表示没关系，黑子准备带上耳机继续神游，就听见赤司无奈的声音，“好歹也听点国文课，哲也。”
“请允许我郑重地拒绝。”黑子头痛地看着讲台上念经般讲课的国文老师。
“哲也想要违背我的命令？”赤司冷冷地一笑。
这笑容让黑子看得心里直发毛。
“赤司君这么强求人是不好的，至少也要考虑一下对方的感受。”即使有些不情愿，黑子依旧关掉歌曲小声抱怨着，准备听课。这几天的相处，他深刻地体会到身边这个人的命令还是不要违背比较好。
一旁的赤司没有像往常那样面露危险的笑容，然后说什么违背我的人都要死之类中二言语。此时的他金黄的眸子有些黯淡，没有察觉到他变化的黑子默默听着讲台上国文老师念经。
什么时候起在意自己身边小透明的呢？
是开学典礼上他纯净的眸子让自己想起仅在照片里见过的母亲，还是得知他的确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那个傍晚起？
赤司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安于自己是否应该告诉对方两个人正真的关系，却又因为见到素未谋面的弟弟而兴奋。母亲和弟弟一直是家里的禁忌，赤司不知道父母发生过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双胞胎弟弟究竟是什么样，他是和自己一样有着蔷薇红的头发还是和母亲一样，他的瞳孔是静谧的天空蓝还是张扬的火红？
人们常说双胞胎之间有着某种特殊的感应。赤司经常想，自己悲伤是时候，弟弟是否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开心是否是因为弟弟的开心而牵动。从五岁到现在，赤司一直好奇两个人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见面。
他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帝光高中相遇，甚至还在一个班。人群中，赤司总会下意识寻找那抹天蓝，即便他们只是认识几天的同学。任何人违背他的命令都会让他生气，唯独黑子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为人过于苛刻。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一整天，仅仅依靠血脉这唯一的联系，赤司渐渐发现这份在意背后有什么在悄然改变。
经过半个多学期的相处，赤司和黑子渐渐熟络起来。黑子总会在午休的时候约赤司一起去天台吃饭。赤司也会在没有课的时候约黑子去操场散步聊一些有关学习方面的话题，或者一起去图书馆认认真真地看一下午书。
赤司以为，在黑子内心深处，他和他一样，是渴望见到彼此的。
直到初夏的那个傍晚，赤司和黑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得知黑子家就在附近，满怀好奇的赤司一直跟着他来到所谓的“家”。小小的房间里面摆着最基本的家居。
“哲也一直一个人住？”赤司看着简陋的房间，心中莫名产生一种难以述说的感觉，心疼？内疚？还是其他的？
“是的，我五岁时母亲去世了，一直寄宿在小姨家。为了不麻烦他们，高中我考到东京的帝光高中。”黑子淡淡道。
他没有看见一旁微垂眼帘的赤司紧握双拳。
黑子平静地走到窗户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美丽的色彩就像身边的这个人，“赤司君，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说父亲的事吧。”
察觉到黑子的语气与以往不同，赤司目光一沉，然后准备开口转移话题，不料黑子先开口。
“我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可是我从出生就没有见过他。我母亲和我父亲是政治联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我们出生没多久，父母大吵一场，母亲带着我回到本家。母亲去世那年，我以为可以看见哥哥和父亲，结果到最后母亲下葬我都没有看见他们。”黑子看着不远处天边缓缓坠落与地平线下的太阳，语气里满是悲伤和怨恨，“就算没有感情我们也是有血缘的一家人，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赤司站在一旁沉默不语，异色的双眸在晚霞的映衬下格外耀眼。
许久，他低声说道，“对不起，哲也。”
“没关系，赤司君。我还要谢谢一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黑子转身对他浅笑道，“赤司君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你就像一个哥哥，”
赤司一愣，然后努力对面前的人挤出一丝笑容。
哲也，如果你知道我就是你哥哥，你还会若无其事地对我说出这些事吗？你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我吗？
慌乱过后，赤司感觉到，脑海深处，‘他’轻轻笑起来。
赤司在帝光高中是一个优秀的存在。
家境优秀，成绩优秀，相貌优秀。。。在赤司面前，好像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
对于这样优秀的存在，有人羡慕，有人嫉恨。黑子属于前者，而面前这个人显然属于后者。
“灰崎君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黑子平静地喝着香草奶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这几天，灰崎有意无意接近黑子，谁不知道灰崎祥吾是帝光高中最大的麻烦，可谓是人见人躲。奈何黑子努力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还是碰见这家伙。
“不要一副让我觉得我是找你麻烦的样子。”灰崎懒散地说，“虽然我的确是找来麻烦的，只不过不是找你麻烦。”
“灰崎君，我还要回家。如果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黑子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这个人真无趣，话说，你和赤司什么关系？”
“我跟赤司君是好朋友，没有别的什么。”
“好朋友？”灰崎仿佛听到这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他冷笑道，“哲也，你还真是天真，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你和赤司是双胞胎兄弟吗？赤司还真是可笑，连这个都不敢说。”
双胞胎。。。黑子愣愣地看着一脸得逞的灰崎，他听见自己心脏深处有什么东西破碎一地，无法复原。
后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黑子不已经记得了。他满脑子都是灰崎说过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赤司君一直不告诉我？
那天后，黑子下意识躲避和赤司在一起的每分每秒。久而久之，察觉到黑子变化的赤司早已猜出个大概。解决掉灰崎这边的问题后，赤司决定找黑子好好谈谈。
在这个星期赤司的第五十九次围堵下，黑子不得不硬着头皮面对某个不知罢休的人。
“哲也，你就那么恨我吗？”赤司把他堵在天台的角落里冷冷道。
“赤司君，我还要上课。”黑子努力寻找缝隙钻出去。
可是赤司从来都不是那种会给猎物逃跑机会的人。黑子只得无奈回答他，“赤司君，请不要这么任性好吗？”
“哲也，你是在命令我？”赤司微眯双眼，异色的眸子格外明亮。
微垂眼帘的黑子沉默许久缓缓道，“赤司君，你什么都不懂。”
“你根本不知道一直渴望见到哥哥和父亲的感觉，你不会明白失去母亲后苦苦等待家人出现无果的痛苦。站在光辉下的你永远不会明白生活在黑暗中我的感受。”
“赤司君，你知道一个人度过每一天，又不想给亲戚带来麻烦而被嫌弃的感受吗？你知道一个人吃饭看电视睡觉的孤独吗？你知道看到别人父母过生日过节给孩子买礼物时那种悲伤吗？”
“赤司君想要问我为什么一直不想见你不想理你，那是因为，为什么赤司君早就知道我是你弟弟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明明是家人，却要如此冷漠。”
“如果你们觉得我是多余的那个，请不要在一开始就对我这么好。给人希望又把人推下悬崖，也太残忍了吧。”
身体止不住颤抖着，黑子强忍着眼角的泪水，他心中那些混杂在一起的感情叫嚣着，彼此冲撞着。
“哲也。”赤司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语气里有一丝慌乱。
黑子抬起头，看着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印着自己的身影，如巨象脚边挣扎的那只蚂蚁，渺小的无人注视。他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却不知道此时那笑容是那么丑陋，“我没事，赤司君。”
那一刻，他第一次看见红色的不败帝王眼中的慌乱，就好像一直胜券在握的帝王看见敌军的人马兵临城下。
黑子深吸一口气，没有留恋地缓缓转身离开。
他身后的赤司，金色的眸子黯淡无光。
‘从不知道败北为何物？’
闭嘴，没有我，你根本走不到这么远。
‘我说过，有许多事不从本质上是无法改变的，征十郎。’
Chapter2.夏末
伴随着一阵响亮的雷声，暴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赤司站在篮球部昏暗的活动室里，平静地看着窗外密集的雨点在空中形成透明的雨帘，随风舞动。
“这么晚了还不走？”
转头看见拎着拖把的绿间推推眼镜站在活动室门口。赤司淡淡道，“辛苦了，真太郎。”
“在想黑子的事？他已经‘生病’请假一个多月，明天就放假了。”绿间继续手中的动作，“以你性格，我想你不会就此罢休吧，赤司。”
“你觉得呢，真太郎？”赤司微微眯眼看着窗外的暴雨。
名为“在意”的进度条满格后就是“在乎”。
既然是在乎，那就没有轻易放弃这一说。
即使仅仅只有所谓的血脉相连，家人依旧是家人，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温柔的家人无时无刻陪伴在自己身边。
金色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最终被一片火红覆盖。
暑假的第一天，黑子就带着简单的行李回到京都的本家。因为他觉得赤司一定会来找他。事实上，他是对的，这也造成日后他不得不面对毫不知情的赤司跑到他家，等了一天都没有看见他最终产生的怨念。
在M记买香草奶昔的黑子意外地碰到青梅竹马荻原成浩。于是，还在思考去哪儿玩的黑子每天都到荻原家开得花店，给荻原帮忙。
听完黑子一大堆抱怨，荻原浅笑着劝导黑子，“原谅赤司那家伙吧，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事。不要让父母之间的事影响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是吗？”
黑子有些郁闷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再生赤司君什么气。”
“你只是觉得在一开始对方就应该告诉你。”荻原拍拍黑子的肩，“我去泡杯茶。”
黑子闷闷不乐地看着花店明亮的落地窗外湛蓝的天空。一阵清脆的手机短信声让他回过神，掏出手机黑子就看见屏幕上熟悉的名字。
荻原把刚泡好的茶端过来时，就看着黑子对着手机屏幕嘴角抽搐。好奇地凑过去，在看见上面的内容后，荻原忍不住大笑起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赤司的国文学得真好，哈哈哈。”
为什么觉得自己快要见到某个不知罢休为何物的人呢。。。？
黑子扶额这么想到。
果然在第二天他来找荻原的时候，就看见青梅竹马面前某个对自己笑得有问题的家伙。
“谢谢这几天荻原对我家哲也的照顾。”见黑子来到，赤司起身对荻原道谢。然后拉起未做任何反应的黑子直接上了赤司家的轿车。
“赤司君，你知道公民的‘人生自由权’和‘知情权’吗？”黑子不满地看着面前的人。
“哲也，我只知道一个哥哥对弟弟应尽的义务。”
“。。。”黑子觉得自己还是沉默比较合适。
接下来的几天，被拉到某个海边的黑子每天都在和赤司一起晨跑，吃饭，然后游泳或者打沙滩排球中度过。
抗议过几次想要回家无果的黑子默默忍受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并在心里诅咒赤司晚上吃饭从汤豆腐里挖出裙带菜。
“哲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赤司看着黑子，有些想笑，导致发球失败。
排球因为赤司用力过度，滚出球场老远。黑子埋怨地看了赤司一眼，便匆匆追过去。疲惫的赤司索性坐在沙滩上，看着不远处气喘吁吁的蓝发黑子，赤司忍不住把脑海中闪过的那句话，用尽全力大声喊出了，“哲也，你喜欢我吗？”
几秒后，传来黑子微弱的声音，“我讨厌你，赤司君。”
虽然是这么说，但隔着老远的距离，赤司还是看见某人脸上明媚的笑容。面露危险笑容的赤司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然后去追意识到自身难保便抱着排球连忙逃跑的黑子。
“赤司君，我收回前言。”
“很抱歉，哲也，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事实证明，赤司每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好不容易适应几近隐居生活的黑子被赤司拉到赤司家族的聚会上。最后还不得不面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您好。”黑子对面前这个陌生的人微微鞠躬。
黑子彬彬有礼的态度让素来镇定自若的赤司征皓瞬间不知所措。熟悉的蓝色头发和蓝色双眸，他忽然想起十几年前站在自己身边被冠上赤司家夫人的黑子哲柰。两个人即使没有太多夫妻感情，却在许多事上意外合拍。无数人的祝福中，大吵一架后分居两地的他们碍于自己的逞强和倔强，谁都没有跨过那渺小的一步，终究一错再错失去彼此。
“明天就把他带回赤司家吧。”赤司征皓对身边的管家淡淡道。
毕竟，他是我和哲柰的孩子。
自从赤司家族聚会后，黑子就被留在赤司家。未等黑子发表意见，赤司就擅自退了黑子租的房子，把自己房间旁边的那间收拾好给黑子住。
“赤司君，还真是任性。”好不容易适应这里的黑子在某个午后依着窗户对面前的人抱怨道。
“我没有任性，”赤司享受着盛夏午后阳光的温暖，微闭双眼淡淡道，“我只是想让你得到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赤司家的人生来就没有失败和放弃一说。”
黑子看着他，沉默许久，“谢谢你。”
“哲也，没必要谢我。”赤司睁开眼睛，火红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缓缓靠近黑子，在他额头留下一个温柔的吻，“我还要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盛夏的太阳，褪去冬日的冰冷和春秋时节的张扬，只剩耀眼和温柔，给人安心，让人舒心。
PS：抱歉，拖了好久，还把原来的设定改得差不多。。。
希望你不会嫌弃我。。。还有，赤黑日快乐~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