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黑】落雪时分
0.
时常做起一个梦。
彼时，我们都还年轻，每逢我坐在温暖如春的书房，他都会捧着一杯热茶，笑着看我一点点喝完，然后抱着我哼起不知名的曲子。
睁眼的那一刻，梦醒了。
1.
不知何时起，黑子时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
装饰简朴的房屋里，只有最基本的家具。窗户左边是一个木制书架，上面立满有些年代的书本。
有关一个红色身影的记忆朦朦胧胧苏醒于脑海。
黑子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僵硬地不听使唤，他无奈地靠着床头，缓慢地活动四肢，直到睡意拢上心头。
这样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黑子醒来的时间越来越久，相对于自己的世界，睡眠时间则越来越长。
走出房间，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宅中宅。装饰地相当豪华的大宅，将这座简朴的小宅环绕，中间隔着一个环形水池，水池外面种着一圈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空气有些微冷，植物也失去了原本的绿色，池中小鱼慢悠悠游过。
坐在木制长廊边缘，黑子无聊地拨动头上的瓷制风铃，红蓝白三色的风铃在空中转了个圈，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草一木，真实的不似梦境。
久久也不见一个人影，黑子靠着柱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间，有人接近，似乎说些什么，他也没能听清。动了动身体，黑子找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那人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之后黑子便感觉自己被人托起。
再度清醒前，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2.
黑子是一名普通的大四学生，整天忙碌于毕业论文。
至少做那个梦前，他是这么觉得。
绞尽脑汁，也无法用科学解释自己的经历。后知后觉想起高中时，他曾一度患上嗜睡症，醒来时却发现自己遗忘了很多事。心底总有个声音催促他，快点想起来，快点回到他身边。
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他不得而知。
之后的几天里，黑子醒来后总会潜意识坐在长廊上，好像等待什么人归来。
然而，每逢他睡得迷迷糊糊时，那人才来到他身边。
周而复始，渐渐地黑子白天也能够听到耳边传来一些声音，却因久远地听不太清。
这样下去，迟早会神经衰弱。黑子拍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
这晚，他终于看见等待许久的人。
那人背对他，倚着门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过头。
红发异眸，一袭白衣，脸上是张扬的笑容。只是一眼，灵魂深处止不住地发出喜悦之情，黑子记得这个人，即使现在的记忆零碎地拼不出一件完整的事。
男人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吻着他的手背。
“你醒了。”
赤司君……
一个名字浮现于脑海，他张嘴想要喊出来，却被男人细碎的吻堵住。
最后，口舌间只剩一个温柔、细腻，带着一丝虔诚的吻。
萦绕在鼻尖的，是刻入骨髓的熟悉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
这就有些丢人了。
黑子懊恼地想，和人接吻接到睡着，太尴尬了。
察觉到他的想法，男人松开他，轻笑地抚摸他的脸颊，拇指留恋于红肿的双唇，目光触及到他泛着水雾的眸子，不觉暗了几分。
“我陪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传进黑子的耳朵里，似乎产生了某种魔力，他很快就进入梦乡，于原本的世界醒来。
3.
赤司征十郎，是历史上有名的将军。
即使他的脾气是公认的强势，人们依旧乐此不疲地称赞他年轻有为。
凡是有他名字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说不尽的词语，来描述他战功累累的一生。而他曾经的住所，也被后人盖起庞大的博物馆，以便参观。
黑子坐在学校人造湖旁，呆愣愣地回忆曾遗忘的记忆。
那个时代，他名为赤司哲也。
史书上说，他是他的专属军师，是他曾在冰天雪地捡回来的孤儿。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赤司却把他当做亲生弟弟一般对待，甚至毫不吝啬地赐他自己的族姓。
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之间的感情，不单单只是兄弟。
高中被鉴定患上嗜睡症那段时间，他在一个陌生的年代醒来。
恰逢落雪时分，他捂着单薄的衣物，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取暖。他无助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大脑一片混乱。
这是他的身体，是他在这个年代的身体。他没有记忆，只知道自己这种状况存在很久了。
我在哪？我究竟属于哪个世界？我还能回去吗？
他不知道，也没人能够回答他。
不知什么时候，面前站了一个人，他都没发现。
“你好。”
来者彬彬有礼地向他打招呼，只是那异色眸子里流动的威严气势，让黑子忍不住打个寒颤。
“你叫什么？”对方蹲下身，继续问道。
张张嘴，还未说出口，黑子就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已回到自己的房间，上一秒发生的，恍如一场虚影。
黑子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反复检查自己，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大概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吧。
这么劝说自己的他，第二天熟睡后，在陌生的房间醒来。
躺在暖和的床上，愣愣地看着装饰简朴的房间，黑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精神错乱了。
“你醒了。”昨天的男人走到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医生说，你患有严重的嗜睡症，已经影响到生活和记忆。”
不是的……
黑子张开嘴，几乎无法发出声音。
“别说话，昨天你严重冻伤，嗓子过几日才能恢复。”
被如此温柔对待，黑子心跳有些加速。
谢谢你。
看到黑子的口型，男人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好好休息。”
4.
就这么样，黑子每天穿梭于两个世界。
在一天天的接触中，他渐渐明白，自己来到历史上有名的一代将军，赤司征十郎身边。
那时候，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位伟人，相关介绍也是通过历史课老师讲解所熟知的。
因为自己的病情，黑子没有踏出过房间一步，最远的距离也只是坐在窗边，无所事事地看一地落雪。
似是知道他的无聊，那人为他做了一个简易书架，摆放在房间里，上面放着几本书。
偶尔，黑子看完书抬头，诧异地发现男人不知何时来过，留下一杯温热的茶。
这日，男人久违地休息，黑子刚好醒来。他们坐在床边，随意地聊了起来。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下意识想要说出名字，黑子猛然想起，这不是自己所在的世界。想了想，他最后答道。
“……我只记得，我叫哲也。”
“那就跟我一个姓氏。”对方没有戳穿他拙劣的演技，反而笑着牵起他的手，认真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赤司哲也。”
男人的笑容总能带给黑子平静下来的能力，即使这笑容有时候充满霸道。
察觉到他在走神，男人撇撇嘴凑近他，用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询问道，“哲也不愿意吗？”
突然凑近的距离让黑子下意识往后退缩，慌忙地摇摇头，黑子微微红着脸回答他，“恰恰相反，这是我的荣幸。”
赤司轻笑一声，伸出手捏了捏黑子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让他很是满足，“终于养胖了点，以前太瘦弱。”
“赤司君，比起长胖，我更倾向于长高。”黑子比划一下自己的身高，有些沮丧。
原本世界的身高一直是他的痛点，没想到这年代他的身高还是这样。
“会长高的。”赤司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说起来，你到这里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大宅吧，我带你走走。”
点点头，刚要起身，黑子就觉得一阵困意袭上心头。
“还是明天再说吧。”
语毕，黑子便靠着赤司熟睡起来。
哭笑不得的赤司，只能认命地把他放回床上，小心地替他掖好被子。
“怎么这么爱睡……”
食指慢慢摩挲着床上少年红润的双唇，赤司轻轻地在上面落下一吻。
5.
事实证明，穿越这种事并非小说中那么简单。
为了清楚地明白赤司所在那段时间发生过的，黑子一头扎进历史的汪洋大海中。
令他意外的是，每当他在赤司这个时间点醒来，无论多么烂记于心的资料，都变成一片空白。连自己生活中一些琐碎的事情，黑子都记不太清。然而回去后，两边世界发生的都记忆犹新。
是为了防止自己干预历史走向嘛……
无奈地叹口气，黑子合上面前厚重的历史资料，重回文学的怀抱。
他喜欢看书，无论是这边，还是那边。
回到过去时，若是没有在房间里见到赤司，黑子总会跑进他的书房，取一本墨香缭绕的古书，靠着书架侧面，细细研读至睡意朦胧。
为此，黑子没少因感冒发烧，被赤司说教一番。
“身体这么弱，还不注意。”赤司敲了敲他的额头。
委屈地喝下手中苦辣的药汁，黑子心里只恨这年代没有退烧药。
“下雪了。”
毫无征兆地从说教，转移话题，黑子大脑掉线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转身望向窗外，夜晚昏暗的视线下，无数雪花缓慢地从空中坠落，落地的瞬间融化成水。
“雪积厚了，可以堆雪人。”
“等你病好再说。”
“……哦。”
6.
几次生病，黑子没有长记性，反倒是赤司，重新布置了一番书房。
每当回来看到黑子不在床上，赤司总会笑着摇摇头，转身去厨房烧一壶热水，为苦研书籍的黑子泡一杯暖胃的热茶。
不像赤司，黑子喜欢捧着深色瓷杯，小口小口啜饮。看到他这副模样，赤司喜欢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或是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哼起不知名的曲调。
这样温馨的生活，赤司和黑子很是喜欢。
随着时间推移，黑子在战术布局方面的天赋渐渐显露，有时候赤司第一时间不能想到的，他都能明确地说出来。
“哲也真聪明，我很高兴把你带回来，没有让你的天赋没落。”
太好了，我也能够帮到赤司君。
长舒一口气，黑子觉得这些日子来，一直白吃白喝的自己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看着赤司为他骄傲的笑容，黑子任由他抱着自己，捏捏脸，揉揉头。
“我从未觉得你是无用之人。”
很轻易地被察觉到自己想法，黑子心里一颤。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想要找到的人。”
下巴被对方微微用力托起，黑子被迫与那双明亮的异眸对视。
“我一直都知道，哲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我不在意。”
在黑子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赤司细细吻上那令他留恋已久的双唇。
咚、咚———
“赤司君，请不要这样。”
无力地挣扎着，赤司将他压倒在微冷的地板上。
“还不明白吗？”
挑开他的衣物，赤司将温热的掌心覆盖在他左胸膛上。
咚、咚———
“每次我触碰你，这里会无动于衷吗？”
咚、咚、咚———
“每次看见我对你笑，这里真的是无动于衷吗？”
红色的发丝落在黑子红透的脸上，直视着那双霸道与柔情相容的眸子，黑子觉得自己正一点点沉沦在赤司带来的复杂情绪中。
不、不可以……
望着失神的黑子，赤司轻抚着他的脸颊，浅笑道。
“你看，你心里很清楚对我的感情。既然这样，为何要否定呢？”
后脑勺被托起，不同于刚才的轻柔，赤司霸道地撬开黑子的双唇，无止境地触碰、缠绕、索取。
“你留在我身边，我与你相守一生，不好么？”
7.
临近春天，前线战事突然吃紧。
而黑子，不知怎么了，渐渐地无法长久呆在这个世界上。
身为将军的赤司不得不奔赴前线，能够陪伴他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据黑子答应赤司的表白，仅仅不到两个月。
害怕失去恋人的赤司，愈发狂躁，战略上也变得强势。为了安抚他，黑子不得不变着法子讨他开心。
每当黑子醒来时，赤司不在家，他总会坐在长廊上，无聊地哼着他常哼起的曲子，绞尽脑汁写下一封不会显得太过矫情的情书，亦或是认真地为他刻一个平安符。
过于集中精神的黑子总是忘记时间，以至于来不及返回房间就睡在走廊上，第二天便开始发高烧。
“如果见不到我，就好好呆在房间里，去书房也行，小心冻着。”赤司心疼地摸了摸黑子的头。
可是我想早点见到你。
看着赤司有些消瘦的脸庞，黑子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他只是点点头，伸手抱住他，蹭蹭他胡子拉碴的脸颊。
春至那天，赤司带领的队伍又一次迎来胜利。
而黑子靠在书房的窗边，迎来漫长的沉睡。
8.
与记忆一起恢复的，还有强烈的内疚和爱恋。
睁开眼睛时，看见坐在他身边看书的赤司，黑子忍不住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被吓了一跳，顾不得拾起掉落的书本，赤司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怎么了？不用怕，我在这里。”
一句“不用怕，我在这里”，让黑子瞬间模糊了视线。
五年了，他离开这里五年了。
因为家人的担忧，他只好长时间接受药剂治疗，以至于无法到达这里的半年后，失去关于赤司的所有记忆。
内心空荡荡的，灵魂深处无助悲鸣着，他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人。无论他怎么找寻，都没有关于那个人的信息。最后被告知是幻觉，他便放弃了寻找。
什么都不记得的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个世界。
而他却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五年如一日。
“我差点忘记了你，差点回不来了……”黑子哽咽着。
赤司托起他的头，宠溺地为他擦去眼泪，“不哭了，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嗯。”
看着怀中越哭越凶的恋人，赤司无奈地抱住他，柔声安慰。
从黑子一睡不醒的那一天起，他被告知做好随时失去他，或是醒来时失忆的准备。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不甘心，一遍又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床上的人始终没有丝毫反应。
五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赤司早已想明白。他只是卑微地祈求着，哪怕醒来后黑子什么都不记得，他也会欣然接受。
因为，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好。
“哲也，我的哲也，”赤司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很高兴你能回来。”
点点头，黑子想要告诉他，自己不会再不辞而别了，却想起他是夹在两个时间点的人，这种承诺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不过，大学生活不是很紧张，他有足够的时间陪伴他，也不会再因此接受治疗。
就这么样，他们相拥着，直到黑子昏昏欲睡。
看着恋人强撑着，赤司笑着轻吻他的嘴唇。
“睡吧，我陪你。”
9.
五年后的重聚，并没有消磨殆尽他们的习惯。
赤司总会在黑子坐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捧着一杯热茶，笑着看他一点点喝完，然后抱着他哼起不知名的歌曲。黑子总会在他忙碌的时候，帮他分析战事，策划布局。
两个人默契得，如同一起生活过几十年的伴侣。
“果然还是哲也最了解我。”赤司满足地蹭了蹭黑子的脸颊，“等这一切结束后，一起去旅行吧。”
“旅行？”闻言，黑子停下看书，抬头与他对视。
赤司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嘴唇，“嗯，我厌倦这里了。到时候一起去别的地方，看看不一样的风景。说不定，还能发现以前不曾尝过的美食。”
“好。”黑子毫不犹豫地点头。
牵起他的手，赤司扬起嘴角，“说好了，一起去。”
“当然。”
十指相扣。
殊不知，这份承诺，终究是落空了。
这年年末，战争毫无征兆地打响。
敌军以惊人的速度攻打到赤司所在的城下，一夜间，战火纷飞，房屋倒塌，家破人亡，哀嚎声不绝。
赤司第一时间想要送走黑子，却遭到他强烈的反对。
“我陪你。”
第一次，黑子如此强势地面对赤司。
无奈之下，赤司只得同意。在得到黑子承诺不会离开他半步，赤司稍稍松口气，便很快与黑子投入战斗中。
这场战争来的快，去的也快。
仅仅一年，敌军就耗尽最后的兵力。而赤司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十万大军孤注一掷，最后只剩下几百人，大部分重伤到命不久矣。
为了赤司，黑子一次又一次替他挡下致命攻击，却终究无法阻止赤司身上越来越多的伤口。最后，他们都精疲力尽地倒在地上，身边是数不清的尸体，有敌人，也有战友。
此时，赤司正抱着黑子，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的血迹和伤口，除了心疼和内疚，更多是无助。
“给我唱首歌吧。”
他听见黑子这么说。
“好啊。”
哼起单调的旋律，赤司闭上眼睛，手指时不时抚过黑子的脸颊。
一曲终，有什么东西落在脸上，冷入心骨。
睁开眼睛，赤司诧异地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下，许多白色物体缓缓飘落。
是雪。
望着漫天的雪花，赤司想起他们初见的情景。
少年衣着单薄地缩在角落里，无助模样让赤司有些心疼。少年的眸子很清澈，赤司喜欢这种未经人事的纯净，他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被遗弃。得知他的病症后，赤司毅然决定收养他。
既然没人给你家的温暖，那我们一起相伴到老，可好？
“明明说好了一起要旅行。”
黑子吃力地搂住他，“没事，我陪你。”
“想不到我们最后是战死沙场，”赤司搂紧怀中的他，语气里满是惋惜，“我想和你相守一生，怕是做不到了。”
“怎么会，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一直一直。”黑子握住他渐渐冰冷的手。
后世，他依旧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是站在他身后的雕像，还是站在他脚下瞻仰的后人。
“我爱你。”赤司轻轻地吻住他。
刹那，眼泪止不住滴落。
“别哭。”赤司有些慌了，颤抖着伸出手，抹去他的眼泪。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一旦醒来，那个世界就没有你的陪伴。
最终，他只是笑着点点头，无力地吐出一个“嗯”字。
相顾无言，他们所能做得，是紧紧抱住对方，奢侈自己身上残留的温度能够让对方多活一分钟。
意识渐渐模糊，黑子低声呢喃道。
“我爱你，赤司君。”
“我也爱你，哲也。”
大雪纷飞，终将他的笑容和他的温度掩埋。
10.
醒来后的一年里，黑子整个人郁郁寡欢。
他时常在午夜猛然惊醒，每逢这时，他下意识去牵记忆中的手，却摸得一片冰冷。
看书的时候，他习惯性去拿杯子，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了他，没有了眷恋的笑容，没有了熟悉的温度，以及歌声，黑子总会坐在窗边发呆，目光空洞地眺望远方的天空。
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一年后，他接受了自己再也见不到赤司的事实。
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黑子日夜研究各种文书记载，写下了关于那个男人，轰动一世的史书。
《铁面下的秘密——赤司征十郎传》
完书后，三年过去了。
与出版社洽谈完，他没由来地又去了一趟博物馆。
昨夜忽然下起雪，所幸不是很大，现在都已融化。
宽阔的广场上，孩子们嬉笑地穿过展翅高飞的鸽群，他的雕像静静地屹立在广场中心，昂首挺胸，高举手中刀剑。
黑子静静地站在那里，影子被天边的夕阳拉得很长。闭上眼睛，黑子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与他相处的那些日子，一点一滴早已深入骨髓，躲不开，忘不掉。
恍惚间，他看见那个高大的身影，拉着自己的手，奔走在漫天火光中，心跳止不住加速。
睁开眼睛时，一切归零，那个身影也淡然空气中，而他始终孤身一人。
微风拂过，谁的叹息，伴着若有若无的歌声，回荡在不知名的花香里，细不可闻。
环顾四周，却再无他人。
11.
我们都是时间的旅行者，走在时光铺好的青石路上。
直到落雪时分，一切被白色覆盖。
最后只剩下我对你，无穷无尽的回忆。
PS：题目来源Adaro的《Es Ist Ein Schnee Gefallen》中文翻译，是一首很经典的德语歌，当然歌的故事背景与本文无关。总觉得写什么历史伟人和书名的时候好羞耻。最后，祝大家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