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梦

 

设定：天使赤X人类黑

 

Chapter1.

 

·我听见这世界盛开的声音，你就是那动人的音符·

 

  那一年的那一天的那一分的那一秒，黑子哲也与赤司征十郎在那个铺满落叶的街道尽头相遇。

  身为大三的学生，每天的实习都让人头痛，黑子也是这么觉得。终于熬到下班，和好友荻原成浩分开后，黑子独自前往每天必去之地，M记的小路上。

初冬微冷的风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踩着落满枯黄树叶由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黑子平静地翻动手机屏幕上不断更新的动态。虽然戴上放着柔和乡村音乐的白色耳机，但他依旧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坠落发出很大的动静。

  好奇心地驱使下，黑子原路返回，在枯黄的落叶中发现一只翅膀满是血污的飞鸟。应该是飞行过程中被捕猎的人打中了吧，黑子轻抚它小小的脑袋，然后放弃去买心爱的香草奶昔，抱着它回到自己的住处。

  在细心地消毒包扎过后，黑子满意地合上医药箱。当他准备放好医药箱时，桌子上全程死死盯着他的飞鸟突然发出柔和的白光，黑子下意识闭上眼睛。待光芒褪尽，黑子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家桌子上正警惕盯着自己赤发异眸的人。之前的一幕对他冲击已经很大了，而现在看到对方正扑扇扑扇长在背后的巨大翅膀，黑子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就是几秒钟，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定是我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黑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准备睁开时，却听到对方好听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接受现实吧，人类。”

  这么中二的口气。。。是不是我听觉也出错了？

  “中二是什么？”

  黑子看着对方眯着眼睛意义不明地打量自己，总有一种错觉，自己被某条毒蛇盯上了。不对，这家伙之前不是一只鸟吗。。。

  赤发的人沉默地听着黑子内心丰富的感想。

  所以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鸟人？

  “鸟人。。。”赤发的人嘴角抽搐，一红一金的眸子格外明亮，“愚蠢的人类，你的词典里究竟有没有‘天使’这个词。。。”

  “你能听见我内心的想法？”黑子歪头问道。

  “。。。才发现吗。。。”对方扶额，觉得和黑子沟通如此失败。

  黑子眨眨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再收回自己洁白的翅膀，淡淡道，“原来天使是这个样子。”

  “。。。”对方保持沉默。

  “我叫黑子哲也，你呢？”

  “赤司征十郎。”赤司对面前的人扬扬嘴角。

  “赤司君的头发好漂亮，我很喜欢。”黑子看着对方张扬的红发，想起很久以前他和朋友一起露营时夜空下跳动的火焰，明亮温暖。

  赤司一愣，他是天使，他不知道自己的出生，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在漫长的流浪中他感受过世间的冷暖，而真心的赞美这种令人忍不住开心的东西他从未感受过，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不经意间，赤司的面容柔和下来，他对黑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谢谢夸奖。”

  “天使一般都吃什么？”转身准备做晚饭的黑子突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

  “你随便做就好，”赤司重新包扎恢复人形撑开的绷带，“黑子哲也，谢谢你救了我，作为答谢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哦，现在似乎没什么想要赤司君帮忙的，那么就先留着，等以后再说吧。”黑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吃过晚饭后，看着黑子熟练地收拾碗筷，无事可做的赤司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悲伤的言语，恐慌的目光，虚伪的笑容。那些痛苦夹杂着无穷无尽的悲伤将他席卷，缓缓吞噬他日渐冰冷的心。

  “赤司君？”有人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赤司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收缩，把面前蓝色的人吓了一跳。

  “赤司君还好吗？”黑子担忧地询问。

  赤司揉揉眼睛，对他挤出一丝苦笑，“我没事，谢谢关心。”

  黑子点点头，继续问道，“赤司君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沉默片刻，低着头的赤司缓缓开口，“我没有什么家，我连创造自己的人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第一次醒来是在英国。”

  黑子一愣，不知如何回应。思考片刻，他淡淡地提议道，“那赤司君住我家吧。” 

  这个人类，他在可怜我。。。赤司看着面前的黑子，虽然面不改色，但内心却五味杂陈。“黑子，你不害怕我吗？”

  “害怕？不会啊，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天使呢。”黑子对着赤司认真地说道。

  那一瞬，赤司在黑子的双眸里看见最初天空的色彩，纯净的天蓝，美地让那些缤纷的彩色瞬间失色。

 

  就这么样，赤司在黑子家住下来。接下来的生活，让黑子每天都处在头痛的状态。

  “赤司君，这个手机触碰屏幕就可以进行操作，不要按拨号啊。。。”

  “赤司君，电脑要这么用。等一下，不要关机，我刚写得文件还没有保存。。。”

  “赤司君，我在想你以前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无奈之下，黑子默默地抱来一摞书让赤司打发时间。结果，赤司以一个小时两本书的惊人速度几乎看完了黑子的绝大部分书，更令人诧异地是他都记得书中写着什么。

  好羡慕赤司君，这个样子什么考试都不成问题了。黑子在一旁羡慕嫉妒恨。

  “只能说明哲也太弱了。”赤司一边看书一边打击在为下个月自学考试辛苦奋战的某人。

  赤司君绝对不是什么天使，天使不都是单纯美好的吗，所以他绝对是恶魔。黑子在心里悲鸣着。

  听到这些想法的赤司轻笑，指指自己的耳朵，淡淡道，“哲也，我能听到哦。”

  “请不要随随便便偷听别人的想法。这是侵犯隐私。”

  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表情，他忍不住抿嘴小声笑起来。

  “赤司君，我不想你坐在我旁边。请你回自己的房间。”

  “哲也这是在命令我？”赤司似笑非笑，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一扬，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

  “不是命令，是请求。”这几天的生活，黑子清楚地知道赤司的脾气性格，为了自己以后安心的生活，反抗无果的他弱弱地掩饰。

  几分钟后，黑子接到青梅竹马的短信，连忙对赤司说道，“赤司君，我晚上有同学聚会，你。。。”

  赤司不用听都知道黑子接下来的话。于是，他打断黑子的话，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于是，当晚上黑子无奈地带着赤司出现在大学聚会上，大家无一例外地问黑子这是谁。赤司微眯双眼扫视一圈的人，然后搂住黑子瘦弱的肩膀，淡淡道，“我是黑子的哥哥，赤司征十郎。”

  “黑子，也没听你说过你哥哥啊。”荻原拍拍青梅竹马的肩。

  “因为哥哥长期在英国学习，难得回来一次。”黑子不满地瞪着赤司，在心里默念到，赤司君，你还能找个更蹩脚的借口吗？

  而当事人则略有不满地看着拍着自己“弟弟”肩膀的荻原，对他的反感度极速爆表。赤司一直不喜欢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碰黑子。有时候连赤司自己都会诧异于这些充满强大占有欲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他拥有的东西太少，而视如珍宝的更是少之又少吧。所以才会拼尽全力想要拥有他，保护他。

  “赤司君，请为自己的话负责。”没过多久，黑子带着班上一堆女生想要赤司电话号码的请求找到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的赤司，面无表情地说。

  “我总不能说，大家好，我是被黑子所救的天使，目前为报恩在他身边做护卫之类的吧。”

  “赤司君，中二是病，请不要放弃治疗。”

 

  又是一个周末。

原本还在床上熟睡的赤司莫名其妙地被有些小小兴奋的黑子从床上哄起来，虽然答应过黑子不会随随便便读取他想法，但此时有些不高兴的赤司在听到对方心里因终于反欺负成功而开心时，露出一个充满危险的笑容，“哲也，这么早起来有什么事。”

  “赤司君，我带你去个地方。”黑子虽然面无表情地回答他，但语气里满是愉悦，“至于去哪儿，现在保密。”

  赤司眯眯眼，一脸“你难不倒我的表情”，然后尝试读取对方的思想。结果。。。

  就知道赤司君一定会用读心术，所以，还是保密。

赤司的嘴角抽了抽。学精了吗。。。

“走吧。”黑子背好包推着赤司走出家门。

两个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车，又沿着河边走了十几分钟，然后赤司在黑子的带领下进入一片茂密的森林。走在石块铺成的小道上，赤司欣赏着接近原始森林状态的大树林，各色植物凌乱地长在一起，却不失绿色的生气之美，不知名的昆虫在空中悠悠飞过，灵活的小松鼠在植物中快速穿梭，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满是泥土芬芳的空气中形成明亮的光柱，散落一地的光斑在微风拂过轻轻晃动。

  “这是什么地方？”赤司看着四周高耸的树木，想起伦敦附近的Ashdown森林。

  “赤司君在往前走就知道了。”黑子淡淡道。

  赤司点点头。两个人又走了几分钟，前面突然变成了一片宽阔的草地。不远处，一排盛开着的樱花在微风中摇曳，无数粉红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着缓缓坠落。

  “到了，”黑子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愉快，“好美。”

  赤司望着这美入心扉的风景，久久没有说话。

  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创造者，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有着漫长的生命，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流浪，他躲藏，从英国到加拿大，从加拿大到俄罗斯，从俄罗斯到日本。一路下来，所见皆是虚伪和贪婪。这种纯净的美丽，他第一次看见，也第一次感受到。

  “赤司君，这是樱花，樱花花期很短。”黑子平静地给赤司介绍起樱花，“它有希望和爱情之意，花语是生命和等你回来。”

  “人类在樱花树下会等谁？”

  “所爱之人。”

  许久，赤司依旧望着那片樱花的海洋，问道，“人类所说的快乐是什么？幸福是什么？爱又是什么呢？”

  “这些还是要赤司君自己感悟下结论啊。”黑子转身面朝赤司,浅笑着向他伸出自己的右手，“赤司君，一起过去吧。”

  赤司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充满花香的空气，然后轻轻地握住这只温暖的手，双眸里满是温柔的笑意，“谢谢你，哲也。”

  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

  谢谢你，让我看见这世间最绚丽的一幕。

 

一路向北，穿过时光铺成的长廊。

  我的一生太漫长，漫长到我已经忘记自己的年龄。

  时光如同洪水一般，席卷而来，又匆匆而去，只留一地破碎的记忆。

  而这些记忆是有关我与你度过的每分每秒。

  对我来说，能够在漫长的生命之河中与你相遇，守你一生，一切足矣。

 

 

 

Chapter2.

 

·我用我悲伤的灵魂为你谱写一首绝世的悲歌·

 

  初秋微冷的空气里洋溢着万物凋零的悲伤。阳光穿过浓厚的云层懒懒地散落一地。

  路上，赤发的男子和蓝发的男子并肩而行。

  不知不觉间，四年的时光转眼流逝。大学毕业后的黑子在附近一所大型幼儿园工作。

  和往常一样，黑子早起去上班。只是今天，赤司突然提出要与他一同前行。这么多年来的生活，黑子知道面前这个人从来都不容许别人违背他的命令。

  “还真是意外。”来到黑子工作的地方，赤司打量起四周淡淡道。

  “赤司君是指什么方面？”黑子麻利地换好工作服。

  “哲也学得教师类专业，最后却跑到幼儿园来。”

  “赤司君，幼儿园老师也是老师。而且，我喜欢小孩子。”

  “我不喜欢。”赤司别过头不看围着他的一圈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小孩子们。

  “可是他们都很喜欢你呢。”黑子淡笑道。

  一个上午，赤司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黑子带一群孩子唱歌跳舞做游戏。终于熬到午休，他还要挨个哄他们睡觉。赤司叹口气，不能理解黑子为什么会喜欢这些麻烦的小孩。

  午休结束时，刚睡醒的一群小孩子异常地活泼。黑子废了半天的劲也只让他们安静一分多钟。

  “真是麻烦，”赤司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吵闹，走到一旁的钢琴边，平静地坐下来，打开琴盖，缓缓地弹奏起来。

  很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赤司的手熟练地在琴键上跃动，聆听他演奏中那些细微的情绪。

  是《Flower Dance》。黑子也安静地听着，他第一次知道赤司会弹钢琴，而且弹得这么棒。

  曲终，小孩子们鼓掌催促赤司再弹一首，赤司沉默几秒，轻叹一口气，熟练地弹起《天空之城》。

  “赤司君弹得很棒。”黑子在赤司离开钢琴时赞美他的演奏。

  赤司露出一个苦笑，“我还会将棋和小提琴。当初在英国，我就靠这三个混饭。”

  黑子久久未回话，他知道，赤司一直不愿提及在他们相遇前的生活。赤司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再一旁心不在焉地看书

  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直到几个月后的某天，他吃完晚饭准备回房研究将棋时。

  “赤司君，”黑子叫住准备回房的赤司，“生日快乐。”

  突如其来的祝福让赤司没有反应过来，他未过过生日，久而久之连自己的生日是哪天都忘记了。而黑子却一直记着。他对黑子报以微笑，“谢谢你，哲也。”

  黑子点点头，欲言又止。等待下文的赤司看他转身去了厨房，就默默回到房间。

  打开房门时，看到自己房间多出来的红色长方形大盒子让赤司又是一愣。这是。。。？想起黑子刚才说过的话，赤司猜了个大概。他走过去轻抚盒子上细心包装的蔷薇红礼帯，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小心地拆开盒子，他发现里面是一架做工精美的小提琴。

  “赤司君，生日快乐。”黑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上端着巧克力蛋糕，“不知道赤司君究竟有多少岁了，我就按照我的年龄插了蜡烛。还有吹蜡烛前要先许愿。”

  “哲也，总是给我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赤司看着黑子，多少年过去了，他在无数个地方遇到过许多人，有关心他的，有利用他的，却从来没有真正在乎他的。

  眼前这个名为黑子哲也的人，带给他太多太多他从未感受过的事物。

  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爱？

  大概就是眼下这个时候，能够与全世界最在乎你和你最在乎的人在一起享受时光的每分每秒。

  赤司这颗沉寂无数年冰冷的心脏，此时有力地跳动着，一下一下。

 

   这几天黑子异常地繁忙。赤司知道黑子为了方便工作，在幼儿园附近买了套房子。两个人收拾出来很多箱子，准备搬家。

  “赤司君，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住这儿了。”

  清晨，赤司和黑子并肩站在狭小的走廊上，黑子看了面前无数个日夜面对的旧铁门最后一眼，便对着身边的人平静地说，“走吧。”

  跟上黑子的脚步，赤司回头看看那扇铁门，一瞬间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从黑子带受伤的他来到这个家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年，人类的一生真是短暂，赤司看着走在前面的人，眼底是无尽的温暖和悲伤。

  如果。。。如果有一天这个人不在自己的身边，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样呢？

  赤司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无声地叹息着。

  最后，两个人来到一座不大的房子前，黑子打开铁门跑到他前面，然后面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从今天开始，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欢迎回来，赤司君。”

  赤司微笑地回应他，“我回来了，哲也。”

 

  不得不说，赤司很喜欢黑子的装饰风格。深红色实木门套和家居，光亮的深色木地板，让整个房子看起来高贵典雅。

  二楼是三个卧室和一间卫生间。第一间卧室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床。第二间是黑子的，整体以蓝色为主，左边是一张大床，右边是一个摆满书籍的书架和连体写字台。第三间是黑子为赤司准备的，以红色为主，布局和黑子的房间差不多。背阴的厕所里面铺满洁白的瓷砖，空气里充满香草味。

  赤司看着属于自己的房间，沉默片刻，脸上扬起一个发自肺腑的笑容。他走进去，打开干净的窗户，眺望四周的风景。

那是。。。赤司看到窗户正对的不远处正是他和黑子第一次相遇的鹅卵石小道。

那天，身份暴露的他在一群企图利用他来满足自己内心渴望金钱贪婪欲望的人类追杀下逃亡，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咬着牙，没有目的地不停向前飞着。直到筋疲力尽眼前一黑，自己笔直坠落。他想，就这样了吧，反正我生来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究竟有何意义。然而，那个名为黑子哲也的人类突然出现。他温柔地轻抚他的头，用担心的目光看着他，细心地为他包扎伤口，照顾他。

他的温柔让他第一次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单纯善良的人类。

  至今，他都忘不了那个人掌心的温暖，美好到让人留恋。

 

  “那个赤司君，待会我父母要来。”这天一进门，黑子就对正在看书的赤司说道。

  “我知道了。”赤司点头，起身麻利地帮黑子一起收拾房子。

  到了六点左右，一阵敲门声让两个人不约而同走到门口。

  “小哲~”有着蓝色长发的妇女微笑着喊道。她身后是一个黑发蓝眸的男子。两个人虽然步入中龄年纪，却不失精神。黑子的母亲看到儿子身后的赤司略微诧异地问道，“这位是？”

  “他是赤司征十郎，我的好朋友，在我这住几天。”黑子拉过赤司给父母介绍到。

  “伯父伯母好。”赤司礼貌地对两个人鞠躬说道。

  “征十郎你好，我们家的哲也受你照顾啦。”

  “哪里，还是给哲也添麻烦了。”

  四个人在客厅坐下，黑子端上泡好的茶，黑子的父母在随便谈了几分钟后，便切入主题。“哲也，你已经25岁了，是时候找个对象了。”黑子的母亲语重心长地说。

  赤司敏锐地捕捉到黑子的身体一僵。“我知道了。”黑子端起茶杯淡淡道。

  “小哲你总是这么说，也不行动。在这样下去，我们就要给你介绍对象了。”黑子的母亲有些不满自己儿子的态度。

  “妈妈，我真的知道了。”黑子无奈地放下茶杯。

  赤司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胸口处传来一种难以述说的感觉。他不懂人类之间名为爱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这种感情，他还知道每个人类最终都要和所爱之人结婚生子，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不经意间，他紧握双拳。他还不想这一天到来，他在漫长的生命中才遇到这世上唯一一个会关心他会对他微笑的人，他不想这么早就失去这样的生活。

  接下来的对话赤司没有听进去多少，他一直在发呆。直到黑子的父母离开许久，他才回过神来。

  “赤司君，我去做饭。”黑子收拾好茶几，对赤司笑道。

  赤司一直很喜欢黑子的笑容，不单单是因为少见，黑子的笑容和别人不一样，有着一种纯净的美。但是那一天，黑子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无穷无尽地疲惫掩盖住这份独一无二的纯净，赤司是那么讨厌这个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房间里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黑子经常对着电脑发呆，赤司经常对着黑子的背影发呆。

  “我果然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夜晚，两个人独自坐在自己的房间，对着夜空自言自语道。

  赤司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影响到黑子未来的生活，可是他不想离开，不想就这么样离开。

  我到底该怎么选择呢？他望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思考起来。

  最终，赤司紧握双拳，看着黑子的背影，暗下决心。

 

  “对不起，哲也。”赤司低头亲吻熟睡中蓝发人的额头。他的心是那么痛，仿佛刀割般狠狠纠缠在一起。

  什么是快乐？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爱？

  看见所爱之人能够幸福，我大概才会快乐。

  赤司久久地凝视着月光下黑子的睡眼，将这一幕深深铭记于心。他颤抖着抬手轻抚对方柔软的脸颊，最后下定决心，将冰冷的左手放在黑子的额头上。随着一道柔和的白光消散，赤司张开洁白的羽翼，化为一只飞鸟，悲鸣着冲进浓浓的夜色。

  对不起，哲也。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Chapter3.

 

·我对你日切的思念，盛开在那名为悲伤的黑色花朵上·

 

  “赤司君，天使有没有感情？”

  “为什么这样问？”

  蓝发的人望着湛蓝的天空，淡淡道，“我只是觉得一个没有感情的生命太可怜了。”

  “哲也是在可怜我？”

  “其实，我觉得你们也是有感情的啊，只是，没有人告诉你什么是感情，你从来都不知道而已。”

  “那种东西无所谓吧。”

  “不，赤司君，感情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哲也来教我吧。”

“哦，赤司君似乎有很多东西要学。”

“没关系，我们有很多时间。”

 

  又梦见你了，哲也。

  睁开眼睛，看着惨白的天花板，回想起之前的梦境，赤司目光一沉。

  分别后的日子里，赤司经常从一些小事上回忆起黑子。他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离开，他的生活里满是他的身影，就好像深深地烙入他的每分每秒。

  决定好好放松一下的赤司，刚出门就看见邻居领着自己的孩子从自家门前路过。友好地打完招呼，在看见孩子手中的东西后，赤司的目光一沉。

  香草奶昔。

  他最爱的就是香草奶昔。即便是毕业后工作，他都会每天喝一杯，自己曾经多次随他出入M记，每次看着他坐在对面，一脸满足地喝着香草奶昔，自己就会忍不住打击他，怪不得哲也一直长不高，就是喝香草奶昔喝得啊。

  这时候，他会一脸严肃地反驳自己，赤司君你也没有高到哪儿去，难道说天使不吸收汤豆腐的营养？

  虽然被天然黑气得冒火，不过。。。那个时候真好啊。。。

 

  冬天的伦敦街头不改往日的繁忙与快节奏。

  赤司独自坐在空旷的广场上看着来往的人群，没有白鸽和喷泉的陪伴。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起身，漫无目的地走在无人的小道上。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最后来到泰晤士河畔。河面上的轮船缓缓从面前划过。对岸巨大的摩天轮在冬日的暖阳下，缓缓转动。赤司久久地望着它，曾经与黑子一同去游乐园的记忆在脑海中渐渐浮现。

  那个时候，他和他一起坐过山车享受极速的刺激，一起做摩天轮看最高处的风景，一起看3D电影研究俗套的剧情，一起去水族馆看四周透明玻璃外悠闲游过的各种鱼儿。

  不经意间，他的双拳再次紧握，就好像要狠狠握断什么。

  “伦敦眼曾经是一个轰动全球的建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仰望缓缓转动的摩天轮，“至今仍有许多人不喜欢它。最初我也是他们中一员。直到后来，我老伴拉着我一起上去。到达最高的地方，我看着全伦敦的风景和我爱人的笑容，那个时候我突然喜欢上这个伦敦眼。”

  赤司看了一眼老人脸上幸福却又悲伤的笑容，沉默地垂下眼帘。

“两年前，我爱人去世了，现在我只能一个人看着伦敦眼转动，”老人看着面前散发着悲伤情绪的红发男子，继续说，“孩子，你还年轻，要知道人的一生很短暂，不牢牢抓住自己想要的，就会失去，有些失去就是永远。”

  永远吗？赤司看着伦敦眼，眼角有些湿润。

  如果从一开始本我们没有相遇，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如此痛彻心扉。

 

  那一晚，赤司又一次梦见黑子。

  深邃的夜空下，那个人站在熟悉的阳台上仰望星空，蓝发在微风中飞舞，明亮的蓝眸徐徐生辉。

  “赤司君还欠我一个约定，所以一定会回来。”

  在夜空中那划破天际的流星的微光下，黑子脸上是一抹淡笑。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赤司看着身边的人一杯一杯疯狂地喝着高浓度的烈酒。激烈的摇滚乐，震耳的节拍，他们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宣泄着内心复杂的情感。

  “凉太，你已经喝十瓶了。”赤司平静地夺走黄濑手中的酒瓶。

  “小赤司还给我，” 浑身酒气的黄濑靠过来，“让我喝。”

  离开黑子后，赤司变回以前那个无处可归的流浪飞鸟。最后，他回到英国，在这里他遇到了同类，黄濑凉太。表面上黄濑是天天犯二傻笑的那种家伙，实际上他的生活更加辛苦。

  “小赤司，你说我们为什么是天使呢？天使不应该是那种被万人仰仗的存在吗？为什么我们的生活还不如人类？”

  赤司也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天使，为什么我不是人类，为什么。。。

  人类总是说着虔诚的主，却没有多少人是真正的慈悲。

  人类利用他们，再背叛他们。

最后，他们只能隐姓埋名地流浪在世界各地，每天都为生存东奔西走。这个样子存在于这世间的他们究竟有何意义？

  所谓的天使，也只不过是一个空虚的名号。

 

  不知过了多久，黄濑在他身边安静地熟睡起来。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人纯净的笑容，那个人带给他的心跳，那个人瘦弱却让人安心的肩膀。思绪混乱的赤司又一次想起他们曾经的生活，又一次被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悲伤吞噬。

人们常说，有许多事物，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它对于自己竟是那么珍贵。

这一刻，赤司觉得，所谓天使不过是一群寿命长得离谱的人类，只不过他们都是未步入社会这个黑暗洪流的单纯孩子。

最后，赤司喝掉仅剩的一杯烈酒，用力握住没有温度的杯子，下定决心去做这如行尸走肉般十年不敢面对的事。

回到那条满是落叶的街道尽头去看一眼黑子哲也，就一眼也好。

  因为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离他多远，赤司自始至终都无法忘记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个名为黑子哲也的人类就这么样深深地并且永远地留在他这颗冰冷的、曾为他炽热跳动过的心脏。

 

  终于，在分开十年后，赤司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回到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街道。即使知道看见他后，他会痛彻心扉，会遍体鳞伤，可是他再也骗不了自己，骗不了心脏深处那份十年未变的感情。

  街道的另一边，两抹干净明亮的蓝色让赤司瞬间失神。

  果然。。。果然是这个样子啊。。。我究竟再奢侈什么，这个样子不是很好吗，当初的选择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赤司咧嘴笑笑，却发现自己的眼角酸酸地。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浅蓝色的皮球滚到他脚边。抬头只见蓝色的小人好奇地看着他。

  “你好。”赤司蹲下身子看着这个蓝发蓝眸的小孩子，忽然想起那个人。那么像，一样的双眸，一样的笑容。

  “大哥哥好。”小孩眨眨水蓝色的眼睛，“大哥哥的头发好漂亮，我很喜欢。”

  赤司僵硬片刻，当年他与黑子相遇时，他也是这么说的。赤司感觉视线似乎有些朦胧，他努力保持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子征十郎。”小小的黑子歪着头认真地回答道，“爸爸说，这个名字属于他错过的一个人，大哥哥叫什么？”

  沉默许久，赤司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叫赤司。。。”

  “赤司征十郎。”

  赤司诧异地抬头，熟悉的蓝色夺取他所有的视线。“哲也。”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欢迎回来，赤司君。”黑子浅笑着。

  赤司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紧紧地拥抱怀里十年未见的人。那颗心脏，又炽热地、有力地跳动起来。

  “我回来了,哲也。”

 

  我洗去你的记忆，却未曾想过，那些物是人非，早已深深烙入我们的心骨，舍不得，忘不掉。

  我怀念的人呢，我对你日切的思念，盛开在那名为悲伤的黑色花朵上。

  终于，在失去你后，又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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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其实，我原本是写BE 的。结果，快写完全文时忍不住又加了一段话。。。就变成HE了。。。看我一秒变甜。。。我再也不相信自己写B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