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闪】百年时光
设定：普通人AU，老年生活，第三人称原创视角
0.
我的生命并未改变，只是停止了。*
1.
隔壁走了一位老人。
我依旧记得刚搬来的那天，两位老人恰好出门归来，略显瘦弱的那位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另一位则严肃地对我点点头。
“Oliver他总是这样，Felicity经常说他不善于和人沟通。”
似是察觉到我的紧张，打招呼的老人有些歉意地解释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口中的Felicity是谁，但我绝对举双手赞成这句话。
眼下如果没有这位笑起来很温和的老人，我怀疑我一定是站在办公室，面对上司训斥前令人窒息的气氛。
“别紧张，”老人友善地拍了拍我肩膀，继续安慰道，“别看他以前是总裁，大部分工作都是Felicity做，以至于她晚退休了五年。”
有点莫名心疼那位妹子了。
“Barry！”
被称作Oliver的老先生微微皱眉，在我以为下一刻他会爆发时，老人仅仅只是语气有些无奈，笨拙地尝试转移话题。
然后，我目睹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俏皮地向另一位老人眨眼撒娇，对方宠溺地揉了揉他斑白的头发。
哦，最萌摸头杀。
2.
Barry年轻的时候，在著名的星际实验室工作。
他曾是Wells博士三个得力手下之一，关他们的研究成果，我小时候在电脑上看过一些，特别是当初轰动一时的粒子加速器。
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实验室最大的合作伙伴，Oliver。
因为Wells博士工作繁忙，就把和合作的项目交给Barry负责，不想半年后，项目顺利完成，Barry也被Oliver拐走了。
后来，他和Oliver交往的事，被Wells博士一不小心透露给Barry的父母。Barry的母亲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她只希望Barry能够幸福。而Barry的父亲对Oliver有偏见，据说是因为电视上花边新闻太多，所以一直没给Oliver好脸色。为此，一向不怎么注重媒体形象的Oliver，开始默默地转变计划，可苦了一帮手下。
记忆中Wells博士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不失风度，却不想是个极其腹黑的人。
说到这，Barry笑着告诉我，他的BOSS一直在背后叫Oliver“冤大头”，没少宰Oliver给实验室增加经济收入。
他曾经试图帮助Oliver向博士抗议，却被同事拉住，以“在实验室工作，就是实验室的人”为借口，最后不了了之。
虽然被喂了一嘴的狗粮，我却听得津津有味。
大概是单身久了。
3.
再见到Oliver是在Barry的葬礼上。
没有了往日的总裁气场，老先生整个人都死气沉沉得。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安静地看着葬礼一点点进行。生老病死，人的一生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其中三分之一的时间却是等待另一半的到来。
能够和恋人执手相伴，是幸福的。
能够和挚爱一起老去，是浪漫的。
而亲手送走老伴，却是痛不欲生的。
最后，人们缓慢离去，Oliver红着眼眶，倔强地站在黑色墓碑前，直到他的妹妹拉走他。
抬头，阳光明媚，飞机拖着白色的痕迹，慢慢远去。
不远处隐约传来崩溃的哭泣声，我知道，那位从老伴去世后，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老先生，终究是坚持不住了。
无论是谁，都会成长，都会衰老，就算是经历过再大风雨后在一起的人，也有分开的那一天。
生命并非一本充满狗血剧情的小说，在主角们最美好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因为，这世界从来都不会为谁，停下脚步。
4.
隔壁变得清冷起来，每次我去拜访老先生，屋子里都少了往日的活力。
属于Barry的东西只剩下零星几件，被Oliver小心地保存起来。
老先生不止一次告诉我，他总觉得Barry还在，偶尔望向阳台，他甚至觉得Barry依旧坐在摇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我看到老先生摩挲着戒指，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只要想起Barry，他总会下意识摸着戒指。
老人家里有面墙，上面挂满大大小小的相框，从年轻到年老，那是他们一起旅行过的照片。正中央，放着两个人的结婚照，下面工工整整记录下结婚的时间和地点。
Barry告诉过我，之前Oliver检查身体时，被告知可能换上老年痴呆，第二天，Oliver就着手装修了这面墙。
“我都说过，如果他真的忘记了，我就每天一点点念给他听。”
Barry碎碎念着，我却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感动和自豪。
而今，老先生只是孤独的坐在墙壁对面的沙发上，安静地望着满满的回忆，一坐就是一整天。
窗外响起了轰鸣的雷声，昏暗的视线中，我看见老人闭上眼睛。
有什么顺着他的脸，缓缓划过。
5.
Barry走的很突然，从抢救到离世，仅仅不到半小时。
“那天晚上，他突然说想要吃我亲手下的面条。”老先生坐在沙发上，语气里满是沧桑感，“家里没有面条了，我不得不跑出去买了一包。”
顿了顿，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最后让他吃到了。”
我瞄了眼厨房，Barry以前向我抱怨过，Oliver下面条从来没有先后顺序，蔬菜、调料和面条同时放进热水里，味道一言难尽。即使这样，Barry也会耐心地吃掉Oliver做的面条。
“你说为什么？因为他第一次给我做饭就是下的面条，比起那次，现在做的已经好很多了。”
Barry是个热心的老人，同时也是个十足的吃货，每逢遇到下班回来疲惫的我，都会塞给我他手中的零食，然后悄悄地告诉我，要保密，别让Oliver知道。
但我清楚，Oliver肯定都知道。
老先生又絮絮叨叨了很多事，我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这大概是我自认识他们以来，第一次听到Oliver说这么多话。
“他走得那么突然，以至于我现在都觉得，他还在我身边，笑着给我说，哪条街又开了一家餐厅，听说菜味不错，晚上不做饭一起去吃吧。”
“那天晚上，我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医疗设备，可就是没有用。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救不了他了。医生委婉地劝说，与其让他在重症监护室插著管子遭罪，不如放弃准备后事。我想了很久，最后颤抖着接过死亡证明。亲手放弃的那一刻，我恨死我自己了。”
“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要再想了，要让自己以后活得开心点，可是我怎么能不想，活了一辈子的老伴，说没就没。”
“我又怎么能不怨恨自己？是我亲手放弃了抢救，放弃了一直陪伴我的爱人。我觉得我背叛了他，可是我并不想让他痛苦。”
抬眸，我第一次看见这位坚强的老人，精神萎靡地望着挂满两个人回忆的墙壁，眼泪一滴滴滑落。
“不是你的错，”我绞尽脑汁，想着曾经是如何被安慰的话语，然后握住老先生的手，认真地告诉他，“老先生走得很安详，这样睡过去，并没有遭罪，算是福气。”
Oliver沉默许久，然后缓慢地点头。
“嗯。”
6.
和其他人一样，两个人生活里偶尔也会发生争执。
但他们一直恩爱至今。
Barry清楚地记得Oliver的每个小习惯，Oliver清楚地记得Barry喜欢的东西。
为了Oliver，Barry着手学习最讨厌的经济学，为了能够帮助半夜依旧在工作的Oliver。
为了Barry，Oliver刻苦提升厨艺，以至于有好几次忘记关火，差点引发火灾。
退休以后，两个人周游世界。玩过几个国家后，有些力不从心，便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用Oliver的话来说，市中心总会有Barry喜欢的东西。
于是乎，两个人一住便是二十几年。天气好了，就去附件公园散步，亦或是和其他人来一局象棋。犯懒的时候，就在房子里看看电视，解决私藏的零食。
百年时光，不过弹指一瞬。
7.
老先生比以前有些活力了，慢慢会开始出门散步。
只是那双眸子，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我时常见着老先生坐在附近公园长椅上，曾经每个早上他们走累时的歇脚处。老先生依旧会买两杯咖啡，一杯捧着，一杯放在身边。
日升日落，人来人去。
老先生坐在那天，阳光落在他苍老的皮肤上，斑白的白发随风晃动，那双眸子里，映衬着蓝天白云。
却是灰色的。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里面有句话一直触动着我。
——我的生命并未改变，只是停止了。*
8.
一年多后，某日出差归来，我得知Oliver也辞世了。
“他这个人很差劲，对吗？”一旁白发苍苍的老人红着眼眶，手紧紧握着不停抹眼泪和我说话的老伴，“答应和我们一起过年，结果还是先走了。”
我低下头，脚边是整理好的纸箱，房间空荡荡的，一说话就有回音。
两位老人念念叨叨许多我不曾听过的，关于Barry和Oliver的过往，他们脸上满是怀念。
想起什么，老人破涕为笑，“他奴役了我这个助理一辈子，什么都交给我做，还害得我晚退休了五年。”
随后，她的声音再次哽咽。
“连最后，都是我来帮他收拾。”
9.
初春时分。
隔壁搬来了一位新邻居，二十多岁，看上去刚毕业。
看到我下班回来，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我也冲他点头微笑。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门板，只是故人不在。我无声地叹口气，推门进家。
时间永不停歇，分秒转动中，世界依旧再向前走。
TIP：带“*”处来源《空中浩劫》S02E06。
PS：许久没有写这对，三次元经历许多事，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东西。最后，很高兴能够遇见喜欢箭闪的你。
